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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哲学思考的诸多场景中最为有名的一幕:
/年冬天,一名23岁的男子躺在乌尔姆附近一间温暖的小房子里,披着一头长长的黑色卷发,身着皇家军队的冬季大衣。他是法国天主教徒,曾在荷兰的军事学校就读。这一年里,他参观了丹麦、波兰、奥地利、匈牙利及波西米亚等地,最后到了法兰克福。
我们让他自己来叙述吧:“我那时在日耳曼,是那场尚未结束的战争把我招引到了那里。我参观皇帝加冕后回到部队,冬天已经到来,只好留在驻地。那里既找不到人聊天解闷,幸好也没有什么牵挂,没有什么情绪使我分心。我成天独自关在一间暖房里,有充分的闲暇跟自己的思想打交道。”
这位年轻人的自我对话有着一个宏大的目标:三十年战争开始时,中欧正值混乱之际,此人不仅追求内心的平静、秩序与澄明,而且追求关于自身和世界的绝对的、终极的确定性。首先他制定了规则,凡是不清楚明白的,便不是真实的。他怀疑一切可以被怀疑的事物:人不应相信眼见的事物,也不应该相信其他感觉——因为感觉具有欺骗性。他以怀疑的方式继续前进:人们不应该相信未经反思的思想,难道不会有一个坏的精灵把错误的逻辑置于我们的心灵中,让我们得出错误的结论吗?
然而,请等一等——难道不存在我不能怀疑的东西吗?因为我在怀疑一切时,不能怀疑我正在怀疑这件事情,并且我就是正在怀疑的事物。如果我在怀疑时,知道我在怀疑,那么我正是在思考我在怀疑这件事。也就是说,存在着一个不可被怀疑的确定性——这就是他思考得出的首要原则:我思,故我在(egocogito,egosum)。
本文选自世纪文景·上海人民出版社新近出版的当今德国唯一“现象级”哲学家,百万级畅销作家普莱希特新著《认识你自己:近代哲学四百年》。
“普莱希特哲学史”系列是德国当红“现象级”哲学家普莱希特为大众读者写作的哲学史。第二卷《认识你自己》讲述西方哲学的黄金年代,名家辈出的近代哲学四百年。读者会穿越文艺复兴时期、巴洛克时期、启蒙运动以及德国唯心论的思想世界。看见意大利商业市镇的繁荣、跨入工业时代早期的大不列颠和大革命前的法国,如何成为路德、伽利略、笛卡儿、霍布斯,乃至于伏尔泰、卢梭、康德和黑格尔的思想交锋舞台,他们尝试破除教会的干涉,让自我成为万物的尺度,勾勒出国家的模型,酝酿出公民的社会,拥护降幅人间的市场经济。
普莱希特力求写作通俗易懂,避免内容过于“专业”,通过讲述大量故事,使读者能像读小说一般读哲学史。普莱希特对哲学思想所处时代的社会、政治、经济状况进行了全面的叙述,将哲学思想所产生的的社会、历史背景充分展示出来,有助于对哲学思想的理解。
开端or灾难?“我思故我在”的精髓你真的读懂了吗?
文
理查德·大卫·普莱希特
来源
《认识你自己:近代哲学四百年》
这位在三十年战争伊始的某个冬夜里改变了哲学发展进程的人,名叫勒内·笛卡尔(—)。他出身于贵族家庭,父亲是雷恩的布列塔尼议会的最高法院法官。笛卡尔8岁时就读于拉弗莱什(LaFlèche)的安茹耶稣会学校,接受经院式的人文主义教育。年他离开这个学院时,已经掌握了拉丁语,同时掌握了良好的数学知识。他之后的两段历程分别是在普瓦捷(Pointiers)长达两年的法律学习,和在位于巴黎的年轻贵族学校度过的短暂时光。
年,笛卡尔为拿骚的毛里茨(MoritzvonOranien-Nassau)这位统帅和军事改革者服务。三年后,他成为巴伐利亚马克西米利安(Maximilian)家族军队的一员。游历完半个中欧后,他在那年冬天搬到了乌尔姆附近。在这里,他开始了近代哲学的思考。
从18年后出版的一部著作中,我们才知道他在那间房子里的思想实验。这部著作是一本小册子,也就是笛卡尔在年出版的《谈谈方法》(Discoursdelaméthode)。它是哲学史上最重要的(同时也被认为是灾难性的)著作之一。不少哲学史专家认为西方的哲学思想因这部著作而发生了转变!因为在笛卡尔之前,没有人曾如此系统地研究过以下这两个涉及“认识论”基础的问题。
《谈谈方法》中译本
首要的问题是:我如何才能知道,我知道?这是一个古老的问题,人们可以联想到苏格拉底的名言:“我自知我无知。”或想到柏拉图通过精确的定义来获得确定性知识。尽管古代和中世纪哲学对这个问题早已有过反思,但尚未有哲学家对此做过系统性研究。
第二个问题:现实有多真实?(WiewirklichistdieWirklichkeit?)在笛卡尔之前,已经有了不同的答案。有多少激烈的讨论是因柏拉图的理念论引起的呢?难道可被感知的事物只是对外部原型的模仿吗?人们在这一关联中想到了新柏拉图主义自古代晚期直到文艺复兴的影响史。德谟克利特和伊壁鸠鲁之后的“唯物论者”和柏拉图与普罗提诺之后的“唯心论者”之间的争论经久不息。然而问题在于:“作为人,我所认识的事物是客观的实在吗?”这个问题始终未得到系统性的回答。
《认识你自己:近代哲学四百年》实拍图
笛卡尔将知识论推进到一个新的发展水平。他的关键概念是方法(Methode)。17世纪,这个词尤其流行。但笛卡尔是第一个严肃对待“方法”这个概念的:方法作为理性的过程,它无误地、逻辑地、完全地导向真理。
中世纪的经院哲学遵循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大前提——小前提——结论):人是生物;苏格拉底是人;苏格拉底是生物。在笛卡尔的时代,这种三段论已经声名狼藉。因为论证的成立都取决于大前提。当我说:人是狗;苏格拉底是人;那么苏格拉底是狗!经院哲学的方法在于预设了大前提是正确的。这样的方法尽管强化了现存已有的知识,但不能增长新知识。在未知的自然研究领域,这个武器就变钝了,也从未为此目的设计过。
亚里士多德
文艺复兴把经院哲学家的方法归为过时的东西,再也没有将逻辑学发展到一个新的高度。法国人彼得吕斯·拉米斯(PierredeLaRamée,—)是唯一仍为之而努力的人。不管伊拉斯谟思想的内容是否可信,都不存在可检测的方法来加以检验,而仅只存在修辞术。费奇诺、皮科及后来的卡尔达诺、特勒肖、康帕内拉或者布鲁诺,在他们的著作中或多或少进行了令人信服的推理。相反,伽利略以严格的数学为导向,给予力学应有的地位,但这算得上哲学的推论吗?弗朗西斯·培根虽然总结了(归纳法的)规则,但这些规则仅仅适用于自然科学——知识(Scientia)。
17世纪初,知识与智慧之间尚存在不可跨越的鸿沟。哲学的任务就是填补这一鸿沟,这是笛卡尔毕生致力的事业。而他实现这一目的的手段,就是“方法”。
“我思故我在”是哲学上除了苏格拉底“我知道我无知”之外最为有名的句子。(一般人很难注意到康德的绝对命令。)但是,什么使得这句话如此有意义?以当今的视角观之,笛卡尔的我思(cogito)开启了哲学的转向。“我”再次成为哲学的中心。
之前的大多数哲学家努力寻求世界“本身”是怎样的,但笛卡尔发现了另外的路径。只有当我探究清楚了世界是如何向我的思维显现的,我才能弄清楚世界“本身”是怎样的这个问题。因为我所知道的一切不是借助某种客观的视角,而仅仅是借助我的思想而来的。弗莱贝格的迪特里希、拉蒙·鲁尔、库萨都有类似的想法。但他们没有像笛卡尔那般犀利地指出这一新的观点。
我从何知道我存在呢?笛卡尔给出了这一问题的答案:通过我思!这一答案超过了以前的所有答案,即便4世纪的奥古斯丁已经有了相似的表述。后来的研究表明,这一证明有一些薄弱之处。因为这一形式并非如笛卡尔所认为的那样,完全没有预设。
逻辑学家认为,只有当人们接受了“思考者存在”这一大前提,“我思”才可以推导出“我存在”。笛卡尔想要克服这种逻辑,在他看来,我思不需要任何前提,因为它是自明的。一个“没有正在思考着的事物”的思考是不存在的,因为“思维必定存在,因为思考的事物绝非虚无”。人们也许可以批评道,当人们提前知道思考与存在的意义之后,才能从思想到存在而推导。笛卡尔也知道这一潜在的批评。然而,他认为“人们通过内在的认知就可以知道这一点。内在的知识先于反思得来的知识,它对于每个人的思想和存在都是先天的……以至于我们只能拥有它。”
笛卡尔/meme图
后来的批评者指出,为了表述我对世界上所有事物的怀疑,就必须使用功能完整的语言。这一语言却没有被笛卡尔怀疑。笛卡尔在使用语言时,没有怀疑人们有可能被语词、句子和语法所欺骗。
美国哲学家皮尔士将这种没有前提的怀疑看作是愚蠢的。每一位哲思的人的脑子里已经有了如此多的思想、观念、词语以及前见,以至于无法摆脱它们,即便他们自以为可以摆脱。难道这种想要摆脱一切干扰的尝试不也是由于之前的判断和考虑之故才有的吗?“我们不应该在哲学之中假装怀疑我们心中决不会怀疑的事物。”
笛卡尔心中不会怀疑的事物属于他的观念理论(TheoriederIdeen)。笛卡尔用我思为他的哲学寻求新的基础,它与经验无关。我思故我在是纯思维性的知识,而不是观察和实验的结果。
严格来看,我思也并非依据严格逻辑推导得出的,而是自明的。任何怀疑他自己在思考的人,也必定在思考,于是便陷入自我矛盾中。只有当人们不是从有广延的物体,而是从纯粹的思维世界的逻辑出发,才能找到最坚实的基础。笛卡尔在这条新路上走得更远了。……
笛卡尔/meme图
年2月,这位53岁的老人死于肺炎,但也可能死于中毒。黑格尔将笛卡尔视作“哲学的真正开端”。马丁·海德格尔认为,我思以及主客二分是现代哲学所有死胡同的“原型”。笛卡尔去世时,已经是当时的超级巨星。在整个西欧,他的设计为生动的知识交流提供了模板。